舊時,紹興茶館、茶店、茶室比比皆是。無論城鄉(xiāng)山區(qū),只要有小集墟的地方,就會有賣茶的店肆。
據(jù)民初紹興公會不完全統(tǒng)計,原山會兩地約有大小茶肆五百多家。大致上有兩個檔次,高檔的稱茶樓或茶室,一般的則稱茶店。解放前,紹興的茶樓或茶室,往往是行業(yè)聚會這所,花巷里的“適廬”是布業(yè)聚會處,寶珠橋堍的“第一樓”,是米業(yè)聚會處。這些高檔次的茶樓、茶室,都內(nèi)設(shè)雅座,而且供應香煙、點心。如設(shè)在花巷布業(yè)會館內(nèi)的“適廬茶室”,取名“適”字,含有“商賈過之而適”之雅意。室內(nèi)設(shè)施極其講究,有藤躺椅、太師椅、紅木茶幾、梨花木嵌牙圓桌等擺設(shè),茶具也多是上等的景德鎮(zhèn)瓷器:精致的長頸茶壺,有托盤的茶盞,顯得斯文而雅致!斑m廬”的茶客除布業(yè)的一些老板、經(jīng)紀人之外,大多系社會名流、縉紳富戶。即使“茶博士”的服飾,那時雖無統(tǒng)一著裝之規(guī)定,但也是大衫、秋帽、白褂,袖頭獨長,卷在大衫袖頭外面,闊闊的兩匝,顯得瀟灑大方。在“適廬”茶室里,布業(yè)老板、經(jīng)紀人談生意,名流縉紳談政議事,或躺著,或相對著,或圍成一桌,桌上或茶幾上擺著瓜子、芝麻片、橘餅、蛋糕等盤頭點心。邊喝茶、邊磕瓜子、吃糕點。當然,這里的茶資是高消費的,比一般小茶店要高出幾十倍。按紹興民間的說法是“適廬茶一壺,窮人糧半月;適廬一包煙,窮人糧半年!
至于遍及城鄉(xiāng)街頭巷尾的茶店,則是各行各業(yè)、閑雜人等的消閑休憩處所。一些出賣苦力的搬運、打雜的勞動人民,在跑了一兩趟生意以后,就走進茶店,先用土布汗巾擦一把汗,再泡一碗“燜碗茶”,翹起二郎腿,呷幾口茶,和茶客們聊聊天南地北的“山海經(jīng)”。有些主顧也往往至茶店里來找勞力,那么茶店就成了洽談生意的場地。這種茶店,常年老茶客,多是老年人。老年人的習慣,往往申末酉初就吃罷夜飯睡覺,子末丑初再也睡不著了,就打起燈籠上茶店去了。因此,這些茶店往往三更天就生火起爐,落排門迎老客了。還有一些趕集市的鄉(xiāng)村老人,在自己種植的屋角地頭,摘點南瓜、薄子,害點菲菜拔點蔥,數(shù)量不多,放在一只腰園形的小扁籃里,用一支小扁擔,一頭掛著,撅在背上,兩手貼疊在扁擔斜下空的一頭,慢慢悠悠地踱到茶店里來。揀一個靠街頭口的座位,把小扁籃入在茶桌直頭,小扁擔安置在茶桌下,沏上一碗“燜碗茶”,如果茶客之間有圖個近便、新鮮的,那么就地成交,賣得幾十個銅板,夠茶錢酒資和早點之費,甚至還可買幾根麻花,打瓶醬油。如果不能就地成交,再拿到集市上去出手。按照茶店的規(guī)矩,茶客因事起身,只要把燜碗蓋合在茶缸上,“茶博士”不會收拾了,做完交易仍可回茶店飲茶。一些老茶客大致上要在茶店里“泡”到巳時時分,喝白了茶汁,喝足了茶水,才款款離去。中午前后,是茶店的“淡季”,只有少數(shù)勞動者或來用開水泡飯吃中午,或來打個盹,略事休息,一般都不另沏的。下午到晚上,茶客往往換了一茬,多來自四面八方的各色人物,而茶店里又往往邀請一些民間藝人來表演說書、蓮花落、紹興灘簧、平調(diào)等娛樂節(jié)目。如舊時鵝行街千金弄口的“悅來茶店”,邀請當時蓮花落藝人唐藏成、王金夫等唱蓮花落《百花合》等,事先“飄紅”預告。招徠更多茶客。演出報酬則向茶客當場兜募,茶店收點“場租費”。馬梧橋旁的“貴記茶園”,特聘紹興說書藝人章志華說“三分(《三國演義》),使“貴記”每天下午、晚上座無虛席;貫珠樓口“開平”茶室,特邀樊五十父女演唱紹興灘簧《打闖樓》、《賣青炭》、《三戲白牡丹》等,茶客也倍于往日。這種民間曲藝,不用搭臺,不拉布景,不用化裝、道具,1-3人就連彈帶唱,適全在茶店演出,為茶店們喜聞樂見,茶店也借此擴大營業(yè),一舉數(shù)得。
由于這種一般的中小茶店,茶客來自四鄉(xiāng)八鎮(zhèn),“小道”消息靈通,什么“官場內(nèi)幕”、“閨秀逸聞”、“俠道傳奇”、“豪門隱私”,往往在茶店里能夠聽到,并可以各抒已見,評頭論足。這種茶店有時又是排難調(diào)紛的場所,紹興舊時遇到民間糾紛,往往邀請有關(guān)人員到茶讓“吃講茶”。所以紹興的茶肆常下酒店相提并論,紹興人待客就有“先茶后酒,酒后奉茶”的傳統(tǒng)。
解放后,紹興城鄉(xiāng)茶肆曾消聲匿跡于一時,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,實行改革開放政策,在紹興人心中難以忘懷的茶店又開始漸漸復蘇,F(xiàn)在,茶店的格局出現(xiàn)了多種變化,大眾化的茶店依然獨樹一幟,遍地開花;高檔的茶樓則更上一層樓,億逐現(xiàn)代化,邊喝茶邊看茶道表演。新興的“茶吧”裝璜考察,五光十色,不但有包廂,還可打牌、下棋、喝飲料甚至果酒,吃高級快餐,是休閑的好場所。